对“寒门贵子”而言，上大学意味着什么？| 学人说
作者：叶瀚璋
责编：靳永爱
在我们的求学过程中，每一次升学都十分重要。在中国，似乎好大学、高文凭就能保证一份好的工作。那么对于寒门学子而言，读书真的能改变命运吗？本周给大家推送两篇文章，通过不同的指标，从不同的维度，来回答这个问题。
高考已经结束了将近一个月，各省学生也相继填完了志愿。近几天接到不少家长打来电话咨询高考后填报学校和专业的事情，我不禁联想到一个常常被大家忽视的问题，大学能给一个人带来什么？对于出生于寒门的贵子，大学又意味着什么？有几项学术研究成果能部分回答这个疑问。
Brand & Xie （2010）发表在American Sociological Review的一篇文章《谁从大学获益最多？高等教育回报异质性的负向选择（Who Benefits Most From College？ Evidence for Negative Selection in Heterogeneous Economic Returns to Higher Education）》挑战了正向选择假设——基于经济学中的效用用最大化和理性选择，那些更有可能上大学的人应该最能够从大学中获益，提出——大学的回报遵循的是负向选择假设，对于家庭背景好的学生，上大学并不纯粹考虑经济利益，而有文化上的期望，是否上大学其实对他们的收入影响并不大，反而对那些不可能上大学的人，反倒最能够从中获益。通过对美国两项社会调查的数据进行倾向值（propensity score）分析，发现倾向值越高（家庭背景好）的学生，大学教育对未来的职业薪酬的影响越小。例如下图（图1），是大学教育对女性群体的影响。对于同一个年龄层的女性，随着倾向值的增大（家庭背景越来越好），大学的影响逐渐减少。所以，对于家庭背景较差的学生的作用要比家庭背景较好的学生更有用，即上大学对于寒门学子来说更有用。
图1: 大学教育对女性不同群体的影响变化
中国也有一项类似的研究，探讨大学对贫困学生和非贫困学生的不同作用。许多多（2017）通过分析一个位于北京高校的为期五年的追踪研究数据，认为大学为贫困学生提供了一个公平和开放的学习环境，使得他们在非认知能力（例如自我效能感、自尊感）得到了提升。作者比较了来自同一个专业的学生在大学前后的非认知能力，有如下的发现——
对于自我效能感（即个体应付各种不同环境的挑战或面对新事物时一种总体的自信心），总体来说都有增加。但是在进入大学的时候贫困学生的非认知表现较非贫困的学生要差，随着大学的教育过程而增长更快，如下图（图2）。
图2:模型估计出的大学生在校期间自我效能感的变化趋势（按是否贫困划分）
然而无论家庭经济状况如何，大学生的自尊感都随着大学教育的进展而下降。作者推测这可能因为进入大学的时候学生多为人中之龙，自我感觉较为良好，而在大学内认识到天外有天，因此慢慢下落到正常水平，如图3。
图3:模型估计出的大学生在校期间自尊感的变化趋势（按是否贫困划分）
而在经历了大学四年的教育之后，在控制了劳动力市场特征、人口学特征、家庭背景、年级专业和学校等因素之中，贫困学生第一份职业的薪金也与非贫困生没有统计上显著的差异，家庭背景也没有任何显著的影响。
可见，上大学对于贫困学生的作用是非常明显的，它不仅可以提高贫困大学生的非认知能力，也削弱甚至基本消除家庭背景对毕业后收入的影响。
在中国，受数据限制，现有对大学作用的讨论还并不多，从有限的几个指标，我们可以看到，只要跻身“龙门”，贫困学子的命运是能够得到较大程度的改善的。所以，是否能够跨过“龙门”可能才是政策最应该关注的。那么到底谁家的孩子上了好大学呢？已有很多文章在讨论，这里给大家推荐一篇来源于《知识分子》的文章《谁家的孩子上了好大学？》
参考文献：
许多多. (2017). 大学如何改变寒门子弟的命运：家庭贫困、非认知能力和初职收入. 社会, 4, 1-28
Brand, J. E., & Xie, Y. (2010).Who benefits most from college? Evidence for negative selection in heterogeneous economic returns to higher education. American sociological review, 75(2), 273-302.
叶瀚璋
香港中文大学
社会学硕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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